在粤秀,老师们能包容你的莽撞和轻狂,也能约束你不恰当的言行和思想,就像大海中的灯塔,不能替你抹平风浪,却能指给你前进的方向。
在粤秀,老师们仿佛从80、90年代穿越而来,勤恳质朴,有信念和追求,低调而实在。
在粤秀,孩子收获的最重要的能力就是一颗“平常心”,以及一颗“将心比心”。这两颗“心”,让她在此后的人生道路上走得清醒、从容、稳当,并且更加靠近幸福。
在粤秀,度过的日子之于粤秀百年不过匆匆一瞬,但对我和我的家庭却是至关重要的时光。这一切就像一颗种子,种在了孩子的心里,长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这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幸运的事情!
又到六月考试季,我家姑娘从她心爱的粤秀毕业正好两年。
提笔行文前,我总琢磨作为一名来自普通家庭、养育了普通孩子的普通家长,在这个到处是学霸的“大争之世”斗胆评说一所学校的优劣,妥当吗?
终究觉得深有必要写下肺腑之言,送给百年粤秀,以及与粤秀相遇相知的粤秀孩子们的家长。
父母存在的意义,不只是给予孩子舒适优裕的生活(况且多数人打拼半生也未必真能做到这一点),也不该是支配孩子去完成我们自作主张为他们预设的人生,当然更不是把孩子当作投资产品,为了“秋后的收割”而疯狂鸡娃。我觉得,一个有智慧、有远见的家庭,父母会自觉自愿地在孩子的生命舞台上扮演这样的角色——当孩子从懵懂儿童成长为少年、青年,在迷茫又叛逆的花季雨季里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摸索,父母应该做他们言行的榜样,奋斗的伙伴,后勤的保障,冲刺时刻的啦啦队长,崩溃之际的“安全气囊”;当孩子在漫长艰辛的人生之路上独自前行,每当想起父母,内心便充满了力量,会感到温暖,从而拥有克服困难的勇气和信心,获得成长的乐趣和自由;在这些聪明的父母心中,学校的老师是值得他们信赖的导师,也是最可靠的战友。
我和姑娘她爸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在姑娘成长的关键三年,遇到了粤秀,遇到了一群可爱又可敬的老师。
如果说我姑娘小学时候是乖巧普通的话,那么在粤秀的三年,我认为她是逐渐出色且独一无二的。我们一家老小时至今日都没有遭遇青春期与更年期的互相伤害和彼此折磨,三年时间里,粤秀给了我一个开朗、善良、自信、自律的孩子,倒不是说考试成绩非要“占领”班级年级前几、前几十,但我姑娘身上肉眼可见的进步,无疑令全家都倍感满足。如今,回望过去的几年时光,何其幸哉!
姑娘的语文老师是个妙人,写一手好字,说一口漂亮的普通话,还打得一手好篮球,对孩子们书写、朗诵水平的提升有着“莫名的执念”,更难得的是愿意拿出宝贵的上课时间开垦书本内外的“自留地”,领着全班用三年时光“搭建”各自的思维模式、审美品味和三观;数学老师相当严谨,也很有耐心,对全班孩子的情况了如指掌,逐个对症下药,我姑娘跟她小伙伴都是文科脑袋,做她最头疼的函数题和几何题经常是越着急上火就越拐不过弯来,好几次都以为要挨骂了,没想到老师不厌其烦地手把手做示范;英语老师是一位经验丰富、气质优雅的名班主任,谈吐温婉且智慧,激励式教育很受姑娘追捧,有着独特的魔力让懒得动脑筋背单词学语法的孩子们慢慢爱上这门课,既享受了探索语言新世界的乐趣,也不再惧怕考试和张嘴表达;体育老师用三年时间给了我一个热爱运动和大笑、个头儿越窜越高且“肌肉健硕”的女汉子……
还有其他各门功课的老师,都会有意识地在教授知识的同时,打造孩子们独立思考的能力和自主动手的能力,好多次姑娘放学回来跟我闲聊:
“今天老师说啦,粤秀的娃不能只会考试,光知道抢分数比排名——爹妈生日你记得吗?家里老人家最爱吃啥?报告厅里上完课,小桌板儿收回去了吗?看见同桌不开心,你是落井下石呢还是拉人家一把?有同学乱丢垃圾或者干了坏事,你选择视而不见还是上前制止?有没有胆量和见识跟他们理论理论,或者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老师让我们小长假去西南联大旧址走走看看,说在图片墙上可以看到粤秀的名字哦!因为当年‘一二一运动’我们学校的老师同学也参加啦!想想都好激动……”
“老师说我们将来总要走上工作岗位,跟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所以不要当高智商的野蛮人,也不要当高分低能的书呆子,要做神一样的对手,不要做猪一样的队友……”
“这次考砸了全班怪难过的,但是老师说啦,哪怕全世界都关心我们飞得高不高,他只关心我们飞得累不累。”
“老师说啦……”
“老师还说……”
我们做家长的听着孩子的话,打心底感激。
姑娘在聊学校聊老师的时候,70后的我总有种错觉,粤秀的老师们仿佛从80、90年代穿越而来,勤恳质朴,有信念和追求,低调而实在;奇怪的是,我有时又会有种“老师跟我姑娘一样大”的错觉,因为下了课他们会跟学生聊今天小卖部冰柜里多了款什么口味的雪糕,聊自己从小到大跟爹妈斗智斗勇的“光荣事迹”,聊寒假暑假的旅游攻略和自拍心得,聊男生们最爱的体育明星怎样获得成功,聊女生们着迷的流量明星如何慢慢成长,聊网络热议的“咆哮体”“凡客体”——姑娘说刚开始以为老师们都是老古董,没想到老师“玩梗”比同学还“666”(老母亲至今听不懂上述好多词儿)。姑娘说,还有的老师会跟他们聊最新出品的小说电影电视剧,跟全班打赌考得不错就给他们表演即兴节目,挤时间带全班做冷餐会,把大家高兴得不行……
姑娘的口头禅永远是“办公室”。我琢磨这不是孩子们望而生畏、犯错才会去的地方吗?心情瞬间紧绷。然而粤秀老师们的办公室却是我家姑娘眼里神奇的所在——她非但不害怕,平时还挺喜欢拜访,回家就絮絮叨叨跟我和她爸讲,前天哪位老师下课“活捉”一名出言不逊的熊孩子,她和小伙伴跟到办公室“吃瓜”,听了堂“精品社交礼仪课”,受益良多;昨天哪位老师大课间花了十分钟给来提问的同学搞了场“迷你头脑风暴”,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随后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今天哪位老师放学后跟考前综合征的孩子们科普时间管理策略,感觉可以治愈她这几天的失眠……久而久之,我和姑娘她爸得出一个结论:在粤秀,老师们能包容你的莽撞和轻狂,却也能约束你不恰当的言行和思想,就像大海中的灯塔,不能替你抹平风浪,却能指给你前进的方向。
小小的船儿终有一天要驶向大海,每个孩子终有一天将进入社会。那么,我们的社会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年轻人?
我常扪心自问,社会所需要的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孩子所认同的自己呢?社会和孩子各自心中期待的那个理想世界,又能否契合?这些问题,不管我们做父母的愿不愿意去深究去探讨,孩子从进入中学开始就必将面临思考和抉择。
我觉得,社会需要的人,首先在情感上应该是丰富而细腻的。这种丰富,是一个蕴藏着巨大情感能量的人,在面对黯淡无光的人生低谷时能够鼓起勇气,找到源源不断的动力去迎接现实的挑战;这种细腻,是对万事万物的存在和动向感同身受,待人接物能推己及人,设身处地。其次,社会需要的人,应该具有深刻的洞察力和不断求索的精神。社会瞬息万变,要在生活中站稳脚跟,继而争取美好的明天,都离不开这些。我们做家长的养育孩子,爱他们,陪伴他们,为他们焦虑过,生气过,失望过,疲惫过,也曾经很多很多次,为他们欣喜若狂,笑而不语,悄悄守望,默默转身——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它并不像抛硬币那样,只为得出一个结果,而是在于其精彩而有意义的过程本身。
而我所觉悟的以上种种,从姑娘进入粤秀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发现这所学校早已考虑得清晰透彻,“安排得明明白白”。
掐指算来,粤秀中学是昆明教育界的“文物”了吧,这所历史将近百年的老学校,见证了多少社会的变迁,无数孩子的成长。我发现粤秀的老师们好像不太容易为孩子一次考试的成败就患得患失,焦虑暴躁,那份少有的淡定沉着,来自于见过大风浪后的成竹在胸。家长会上,老师们会批评态度不端正的同学,但更多的是给出上个阶段的总结,这个阶段的任务,以及下个阶段的“小目标”。有时候老师还会邀请全班孩子轮流上讲台夸夸父母的好,夸完了就顺便开个吐槽大会,冲着坐在下面的爹妈隔空喊话,等孩子们讲完了就轮到父母上台……气氛特别热烈,彼此特别诚恳,大人孩子唇角带笑眼角带泪,在老师的帮助下第一次打破父母子女长久以来不愿启齿或者根本不知道如何陈说的沟通壁垒。
让我颇为汗颜的是,很多时候老师比我们还操心孩子的未来,甚至比我们更了解孩子的内心,当我们身陷焦虑、无助,老师们总会宽慰我们:不要急,你们掌握的只是一个孩子的数据库,我们这儿有成百上千、成千上万个家庭的经验教训,相信我,办法总比问题多。
说实话,我自认已经是一个带孩子理念相对进步,跟孩子交流阻力较小的母亲了,然而不少时候依然要请老师出马支支招,而各位老师永远那么古道热肠地帮忙出主意,点子多,而且新颖又实用,这让我们又感动,又惭愧,又欣慰。直到今天,我都一直铭记姑娘的语文老师常说的一句话:“我们家长需要的是培训,而不是教训,让我们和孩子一起成长。”这句话让我特别心安。
姑娘在粤秀三年,收获的最重要的能力就是一颗“平常心”,以及一颗“将心比心”。这两颗“心”,让她在此后的人生道路上走得清醒、从容、稳当,并且更加靠近幸福。
一百年是一份厚重的礼物,也是一个恒久的温度。女儿在粤秀度过的日子之于粤秀百年不过匆匆一瞬,但对我和我的家庭却是至关重要的时光。这一切就像一颗种子,种在了姑娘的心里,长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这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幸运的事情!今天,我把它写下来,作为感谢送给粤秀的老师们,也作为祝福送给各位家长。
毕竟,这不就是一所学校真正的宝藏嘛!
昆明市西山区粤秀中学2019届学生家长:叶子
2021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