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涛在直播喂海鸥

陆建全给进入小区的人员测量体温

柏蕾在站点

朱恩祥所在站点的骑手们为医护人员送去爱心餐

     他们向往更大的世界，他们梦想仗剑走天涯。但他们生活的常态，是在平凡的工作中一次次重复，日积月累地付出。风里雨里，他们穿梭在城市或乡村的每一个角落，给等待的人们送去温暖和慰藉。

     2020年，他们的工作一如既往，又全然不同。他们走进千家万户，送去热乎的饭菜、解渴的水，送去贴心的关怀、温暖的问候。他们就是柏蕾、王贵涛、朱恩祥、陆建全……他们仿佛是城市里跳动的音符，为落寞、宁静的城市增添了不少生趣和力量。疫情之下，他们穿梭、坚守、传递，一股股力量汇聚起来，维持着城市和生活的正常运行。他们是“摆渡人”，为按下暂停键的城市送去希望。

     坚守

     长年累月，行走在既定的轨道上

     2021年刚刚到来之时，全国迎来了第一个酷寒，北方许多地方气温骤降到-20摄氏度。柏蕾一想到在那样的严寒天气下，同行们穿街过巷送快递，她便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昆明是那么温暖，即使偶有寒潮也会瞬间过去。

     在昆明市嵩明县杨林镇吴官营隆源农贸市场门口的京东快递站点，每天早晨都能看到柏蕾卸货分拣的身影，她的动作快速且利落，所有的流程和操作，她早已烂熟于心。

     柏蕾总说自己像个男孩子。选择成为快递员是因为刚拿到驾照的她买了一辆面包车，想练练车技。因此，同事们一开始并不相信她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快递员，便劝她“这份工作很累”。但柏蕾坚持留下，“没事的，我能做事，也能吃苦！”为了照顾站点里唯一的女生，同事们时常帮她把重货搬上她的面包车，码得整整齐齐。

     2020年，不少昆明人都看见过一张饿了么外卖小哥抬着“疫情后我最想做的事，是带你来滇池喂海鸥”的外卖箱，站在海埂大坝上喂海鸥的照片，上面的主角就是王贵涛。他箱子里装着的，是网友们为海鸥点的“外卖”。在成为一名骑手之前，王贵涛在列车上做了两年百货销售，还当过产品讲师。2017年，在接触了一些外卖员后，他了解和分析了这个行业环境，认为前景可期。

     朱恩祥成为外卖骑手的原因，则更简单：“多赚点钱，养家糊口。”

     装好快递，柏蕾开着自己的面包车；拿上外卖箱，王贵涛和朱恩祥骑上各自的电动车，他们像往常一样，驶向街道。

     小院“守护者”，拄着拐杖为居民服务

     进入昆明市五华区宝善街193号，一个100余平方米的四合院里，会让人瞬间感觉穿越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院内设施老旧，到处长满青苔，土盆中的绿植一盆挨着一盆，十分干净。这是上世纪的老房屋，两层屋子共住着十五六户租户。虽然这是一个无人看管的公房居住区，但租户们的生活十分有序，这要归功于69岁的老志愿者陆建全。

     1963年住进院子到现在，陆建全是院中住得最久的住户。他独自居住，只有低保收入，因院落潮湿而患上了风湿，导致行动不便，即使在院中走路，也需要依靠拐杖。2017年，正值昆明全国文明城市创建的攻坚冲刺之年，街道、社区多次来院里指导创文工作，陆爷爷因管理有方，对所有租户信息了如指掌，加之院内租户对他的信任，他成了护国街道志愿者队伍的一员。

     2020年初，疫情袭来，今年69岁的陆建全主动承担起疫情防控志愿者的工作。作为小院“守护者”，他靠着两根拐杖在护国路街道办防疫抗疫，为居民们服务。

     坚持

     疫情期间的快递，对收货人一定非常重要

     疫情突然袭来，让城市道路变得很空旷，只偶尔见到零星的人和车辆，快递员和外卖员行驶在冷清的街道上。虽然看起来有些孤独，但他们内心很坚定。

     2020年大年初四，柏蕾回到工作岗位，往常快递多的时候，她要忙到晚上八九点，但这个春节，货物减少，下午1点就下班了。在站点，柏蕾和面包车每天都要接受好几次繁琐的消毒工作，她也戴上了口罩、手套，面包车里还多了一瓶消毒液。时间一天天过去，杨林的村镇也开始封闭起来，送快递时，柏蕾和收快递的人靠“扔”和“递”完成一次次交接。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一段时间。“当时心里是害怕的。”柏蕾回忆，当时母亲告诉她，村里有些人因为她在这一期间还送快递而不敢和她母亲说话。在别人看来，快递员要走街串巷，接触的人太多，所以她也是危险的。为了在封闭点能顺利通行，柏蕾找公司开了工作证明，村口的值守人员见状便劝她“出去的风险太大了，不如到卡点来值守”。但柏蕾坚定地坐上了拉着货物的面包车，扬长而去。

     她想，疫情期间快递来的物品，对收货人一定非常重要。“警察、医生、军人都坚守在一线，我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周而复始的规定动作，成了必须坚持的细节

     因为值班，王贵涛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去年也是如此。朱恩祥一开始就没有回家过年的计划，大年三十，他从早上8点忙到了晚上10点，和同事一起过了个年。2020年的春节，是他们经历过的最不一样的春节。以前，春节前后的订单多是餐饮熟食，但去年，药品、百货、生活用品、蔬菜几乎填满了所有的订单。

     和柏蕾一样，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也发生了变化。外卖骑手的消毒频率要求非常高，他们每天到站点检测体温、消毒、领取口罩。到店里领取外卖物品时，也需测量体温、登记个人信息、留下健康卡片；到达目的地，还要再次测量体温、登记信息，在指定地点放下外卖，订单才算结束。

     这些规定动作，在那样一个特殊时期，成了周而复始必须坚持的细节。

     一开始，孤单和害怕一直萦绕着王贵涛和朱恩祥。“当时路上行人很少，一些回家过年的同事因为封闭管理而无法回到工作岗位，坚守的同事们也自觉地和所有人保持了距离。”王贵涛回忆，以前去取外卖等餐时，伙伴们都会聚集在一起聊聊天，但现在因为疫情，大家见面了都隔得很远，只有回站点消毒的时候匆匆打个招呼。

     朱恩祥说，很多人需要依靠外卖来解决温饱，自己在城里的穿行，能减少别人出行或聚集，降低他们被感染的风险，这就很值。王贵涛认为，疫情就好比严寒的冬天，而外卖员或许能给很多人暖春将至的希望。

     守在入口处，进出一个登记一个

     在城市里，来来去去的是快递员们。而在陆爷爷的小院里，进进出出的则是来自各地的租客。预防和登记成了他更重要的生活内容。

     安静的小院里，有人要进去，有人要出来。为了保证大家的工作和生活正常运行，陆建全学会了使用红外线测温枪、扫健康码，他守在入口处，进出一个登记一个。

     “虽然院子每天就进出十几个人，但我不怕得罪任何一个人，再熟的人都要量体温，都要登记进出信息。”他说。院子里住着来自湖北、江西、山西等地的打工者，2月后，一些打工者的亲戚过来探亲，他马上汇报街道，并做好登记。即使是租户的熟人，他也绝不让任何一个外来人员进入院中。

     老人把小院子管理得井井有条，他的热情和严格让那些从天南地北来的人倍感温暖。

     温情

    “我拿着装有消毒水的小喷瓶等妈妈回家”

     同事之间的团结，是柏蕾觉得自己能在疫情下坚持工作的动力之一。在那段特殊的日子，他们总在一起开玩笑缓解压力，互相鼓励，互相安慰。当柏蕾把医护人员急需的医用手套和口罩送到嵩明县人民医院时，大家都特别开心。那个时候，她觉得大家站在一起，就是小人物和大英雄的守望相助。

     下班后，柏蕾在站点吃完饭，就回家“自我隔离”。妈妈理解她，还打趣地说：“要是肚子饿了，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送饭去。”

     8岁的女儿不太懂妈妈为什么还要坚持上班。女儿问她：“妈妈，奶奶和我说现在不能出门，为什么你还要到外面去？”柏蕾想了想，找了一个女儿能懂的解释，“如果妈妈不去工作，快递就没人送了。其他小朋友和你小时候一样要吃奶粉，现在，那些小朋友在等着妈妈给他们送奶粉。”女儿懂了，还嘱咐柏蕾“出去一定要做好防护，我拿着装有消毒水的小喷瓶等妈妈下班回家”。

     “这些奶茶送给你们，辛苦了”

     疫情期间，有不少热心网友担心红嘴鸥会受疫情影响饿肚子，王贵涛的站点在滇池附近，年初，他陆续接到几十单云喂鸥的订单。订单越来越多，一家企业组织了一场“云喂鸥”活动，王贵涛带着网友的嘱托，用直播的方式告诉大家小精灵们一切都好。

     最让他觉得大家守望相助、共抗疫情的瞬间，是一个送给护士4杯奶茶的订单。护士收到4杯奶茶后，询问得知外卖站点还有16个外卖员在值班，不久，王贵涛又接到了一个订单。取餐后，订单上的电话还是前一位顾客，顾客跟他说，“这些奶茶送给你们，辛苦了。”

     “那段时间很难，确实很难。接到订单就要去送，在路上也没人说话，送单确实有点孤单。但收到奶茶真的是那段时间最开心、暖心的事。那时候没有机会，如果再遇到那个护士，我想当面感谢她。”

     对于朱恩祥来说，95%的顾客都对特殊时期还在外奔波的他表示理解，送单完毕后，他总能收到一句“谢谢”或“辛苦了”。有的顾客还为他打赏，给出优质的评价，这让他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意义的。

     “我们敬佩他，也服他管”

     大多数时候，陆建全坐在小院子的门口，但他也要常穿行在小院里。提起他，在院子里住了10年的小胡只有夸赞。“陆爷爷热心又负责，自己虽然行动不便，但对年轻人的关心和照顾一点也没少。院子里的下水道堵了，年轻人不知道咋办，他二话不说就下到又脏又臭的沟里疏通。我们敬佩他，也服他管。”

    由于小院地处市中心，随着疫情防控常态化下的旅游市场复苏，不少市民、游客因好奇而随意进出拍照打卡，陆建全也没有松懈，从正月到4月，进出者登记的表格累计了厚厚一沓。

     这段一路穿行的艰难时光

     没有白费

     2020年，王贵涛的家人在曲靖老家搬进了新房，但因为疫情袭来需要值班人员，他没有回家分享这份喜悦，每次父母打来电话，他总说自己保护措施做得很好，站点福利也很不错，让父母放心。在他看来，当初留下坚守的选择是正确的，自己为全民抗疫贡献了力量。站在2021年的起点，王贵涛想对那个坚守岗位的自己说一声“辛苦了”。

     去年过年前，朱恩祥的外卖订单一直很稳定，有时候早上8点就开始忙，一直到晚上10点才下班。受疫情影响后，他每天的订单减少到只有十几个。他的站点在南屏街，作为昆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商业街，这里熙熙攘攘。朱恩祥记得，疫情严重的那段时间，白天偶尔见到几个行色匆匆的人，晚上则只有路灯的光亮。6月，随着疫情防控有力，朱恩祥的外卖订单和南屏街上的人流一样，渐渐多了起来。他想，这段一路穿行的艰难时光，总算没有白费。

     和朱恩祥一样，柏蕾也在2020年6月感觉到了变化和复苏。2020年6·18，柏蕾一大早就在站点装货送货，忙到晚上9点才回家，她用“特别火爆”来形容这种消费复苏的感觉。“这段时间过来，我的车技更熟练了！每次载着快递出来，空着车回去，心里都觉得特别满足。”

    “我岁数大了，得到过街道和社区的不少帮助，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我现在的正常生活。我不图别的，人要懂得知恩图报。”陆建全说，小院里住有一个独居老人，生活困难，爱捡拾废品堆在屋内。为了安全，他每天都会去敲门问候一次。一天，房门突然打不开了，陆建全马上联系社区撬开了门，原来，废品倒塌抵住了房门，老人也受了伤。老人被立即送到医院，康复后被送往敬老院。“听说他在敬老院过得有滋有味，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陆建全说，如果接下来的疫情防控需要帮忙，他可以随时待命。“我们这院子虽小，但我还是不敢马虎。”

     2021年，生活如常，春城的阳光一如往常。一路穿行的艰难时光过去了，但总还要有人继续坚守。（统筹 邓建华 曹婕 春城晚报记者 朱婉琪 夏苇 本版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