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能够承受之“重”

我有位过命的老战友，姓杨。现在住在南亚风情第一城。他曾住杨家地村，那里是他的老家。后来他创业成功，故土难离，就在杨家地附近的南亚风情第一城买了新房，有了花园别墅。楼顶的阳光房摆了一张乒乓桌，还有一排铁艺座椅和茶几。我和他对打了一阵，坐下来休息，不由想起在部队我们过命的一件事：

那是上世纪60年代的事，我们在成昆线上日夜兼程地赶修铁路。班里来了几个新兵，这一天下班晚了点，收工时，几个新兵向当时的班长老杨说，晚上他们几个新兵要集训，现在徒步回营房有些来不及，想乘坐运送工具的小平车回去。这小平车是在铁路上使用的，没有制动，全靠人力掌控。平时施工只能用来运送材料工具，不许载人，也不许在通车的线路上使用。现在新兵要坐小平车，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吧，时间明显来不及，答应他们的要求吧，违规。老杨考虑了一阵，让我带着这几个新兵搭乘小平车先走，其余的人列队，走回去。刚一转身，老杨又改变主意，说让他和我带着新兵坐小平车吧，毕竟，这是违规的，他也是违心地答应了。实在放心不下，还是由他和我带新兵坐小平车，两人有个照应。其余的人由副班长带队走回去。小平车一上轨道，速度就快起来，耳朵里全是“呼呼”的风声，新兵高兴得大叫过瘾，可是回去的铁路全是下坡，小平车越跑越快，到了驻地，继续还往前冲。再过去，是轨道尽头的万丈悬崖，等着架桥梁，铁路铺到这里为止。小平车如果冲下悬崖，后果不堪设想！班长在上车时，已准备好一根镐把，把镐把插到小平车轮子上，起到制动作用，可是，小平车速度太快，一根镐把根本制动不住。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从工具堆里也抽出一把铁锹，用铁锹把插进另一边的轮子，增加制动，这样，总算在离悬崖25米的地方慢慢停下来，我和老杨吓得满身打抖，全身冒汗。新兵们还一点都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些啥。事后，我和班长的手臂酸疼了许久，自然也挨了不少尖锐、严厉的批评和检讨。

以后脱下军装，回到地方，也就是一个背包装了全部家当。总重量不上10公斤。现在，老杨家满满当当一个家，两人回忆当时的情景，真是唏嘘不已。

再回到在老杨家打乒乓球的事上来，小时候家里一块洗衣板有四用：洗衣、吃饭、做作业、打乒乓球。这块所谓“多功能洗衣板”重不过十来斤吧。今天谁家还有洗衣板？有的是乒乓台，柚木饭桌、樱桃木书桌，洗涤甩干一体机，加起来至少一吨以上吧。

看到过一张历史照片，当年昆明市的劳模邓国富师傅搬进工人新村时，一辆脚踏三轮车拖了全部家当，当时家家都是一部脚踏三轮车就解决了。最近这里要改建了，搬家公司的大卡车进进出出非常忙碌。不知有没有邓模范家？看得出来，家家都是雇几部大卡车来般家当。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一对比，三轮车上的“家”和大卡车上的“家”，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家的“超重”概念在心里油然而生。

过去8口之家的全部家当，远没有现在3口人家之多。工人新村号称是昆明市“新中国第一村”，搬家的居民脸上幸福感满满，说明了一个问题：满，意味家重了；满满，意味着家里超重了。从工人新村来到老杨家，假设给老杨家也来一次“搬家”，叫三辆大卡车够不够？细察一番，觉得不行。两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可以“装”下他原来住十余平方米杨家地老家的9间房子的家当。老杨说，40年前他用2吨小卡车装了“家”就可以走，而现在的家至少比过去“重”了N倍，需要三辆大卡车才能运走。记得小康社会有一项指标是每家每户都有电视机。老杨从上世纪80年代初的12英寸黑白电视看到彩色电视，从电子管电视看到液晶电视，现在家里3台电视机都是高档品牌机，其中两台是50英寸以上的大屏幕。冰箱也有两只，一大一小。女儿早已成家走了，老夫妻俩一人一台冰箱，竟然还会有不够用的时候。

老杨告诉我：他家左左右右的邻居来串门，会无意中和他比起了家的重量。老李说他家是双开门冰箱，还有一只小冰箱留给小外孙用。老杨说你家比我家“重”了一点。老陈讲自己前些年新买了一套红木家具，红木特点是重，拎一只凳子也吃力。那你家比我家更“重”啦。老杨笑着说。

家里超重主要是钢铁多了。小时候普通家里的铁器，就是一把菜刀、一把火钳和一只铁皮垃圾畚箕，没有几斤几两。自行车不是每家有的。现在一辆私家车远超过去家里物件的总重量。上个星期，老杨这个单元不知道楼上哪户人家在装修。一个送货的年轻人，背了一扇新铁门进电梯。老杨一看厚度有十来厘米，问多重？他说起码100公斤。老杨叹了一口气：“过去我家穷得别说铁门，就连门锁也不装的。”还有钢板做的家用保险箱时兴很多年了，里面藏着“金矿”，一个人难挪动。不锈钢锅谁家没有几口？德国、法国、中国的都不缺，拿在手里一掂分量，好沉啊。沉就是重，意味着质量好。

改革开放40年，幸福指数日积月累，家庭早就超重了。家庭“超重”也是奋斗来的。新时代向往美好生活就要好好干，努力了家自然会“重”起来的。觉得小康之家很像304食用不锈钢打造的，既绿色又有分量。是啊，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康就是“超重”之家，意味家庭财富在不断增加，生活品质在持续提高。

今年上半年经历了大疫考验，凡“超重”之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从快递小哥的送货频率可见一斑。我听到央视报道，说快递业复工复产增长率最高。老杨家16平方米的厨房一角堆满了昭通苹果、建水红薯等等农副产品，都是快递小哥送来的。

不过，生活富裕了，要当心体重超标。“超重”之家不包括家庭成员超重。身体健康，生活才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