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名新冠肺炎患者从市三院治愈出院。记者赵伟/摄
云南省对口支援湖北咸宁医疗队出征。新华社
医务人员为捐献血浆的新冠肺炎康复者采集血液。 云南昆明血液中心供图
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春节前一天,云南省卫生健康委一纸令下,全省40万医务人员取消春节放假,返回岗位抗击疫情。除了打好本地疫情防控“阻击战”,还积极支援湖北打好疫情防控“攻坚战”,一个月来,全省已先后派出10批医疗队1156名医务人员驰援湖北。
昆明作为旅游城市,人员交流频繁,疫情防控压力巨大。在全市医务人员持续一个多月的坚守、奉献下,截至3月2日,昆明53例确诊病例已经治愈出院52例。为表彰医务人员在关键时刻不顾个人安危、勇于担当的行为,近期国家层面和云南省都相继出台了关爱一线医务人员的政策措施,昆明市如何把这些政策措施落实好?
各方意见
表彰奖励政策措施还需细化
近日,中共云南省委办公厅、云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关于切实保护关心爱护一线医务人员的十二条措施》。其中提到,为一线医务人员及援助湖北医疗队员子女在2020年入园入学时提供优待政策。援助湖北医疗队员子女就读幼儿园或义务教育阶段学校的,根据家长意愿,由户籍地或居住地教育行政部门按照就近就便原则,安排在公办幼儿园或公办义务教育学校就读;报考普通高中的,依据学生的初中学业水平考试成绩,由属地教育行政部门在普通高中学校招生录取时给予10分的加分照顾……
对此,云南凌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朱绍坤认为,一线医护人员逆行而上,献出的可能是健康甚至是生命,优待此时的一线医护人员和优待战时的战士无疑是相同的。如今优质教育资源属于稀缺的公共资源,公众让渡出少部分稀缺公共资源,以奖励优抚一线医护人员,无疑是确保公平之外的实质公正得以实现。
这一政策也在医务人员中引发了热议。“政府安排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的子女就近入学,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挺好。同时,人数也有限,兼顾了公平。”昆明市第三人民医院党委书记刘贵明表示。
市三院长坡院区是昆明市定点收治新冠肺炎确诊患者的地方,长坡院区隔离病房医生何静很早就投入到这场战“疫”中。疫情期间,她基本无法陪伴照顾孩子。而医务人员中,像她这样的不在少数。“建议对医护人员的子女做一个统计,对年龄较小且无大人照顾的,由社区或学校统一安排,在学习和生活上提供一点帮助。”何静说。
市政协委员、福德中心学校校长王蜃淋也认为,应该统计抗疫一线医务人员并建立数据库,便于教育部门找到这些医务人员的子女,及时落实好优待政策。“这些医务人员的奉献,就是最好的教材,我们也会在学校里宣传好这些感人事例,培养孩子们正确的价值观。”
如何规范、公正地执行好这一政策,部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也提出了建议。
“中考加分政策涉及的不只是加分对象,牵涉到所有参考学生的权利,因此需要一个相对规范的程序。”市政协委员、立信律师事务所总经理杨慧建议,哪些人群可以加、加多少分、加分时限是多久、哪些部门负责落实等都应统一规范。
昆明市人大代表、云南凌云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李春光表示,由于医务人员年龄层次不同,未必每个人的子女都面临入学或升学。因此市级层面执行政策时还应该进一步细化,兼顾那些暂时没有孩子或孩子目前没有入学的一线医务人员。此外,同样是抗击疫情,有人支援湖北,有人在长坡的隔离病房,有人在发热门诊,有人在密切接触者的留观点……那么到底哪些人属于“一线医务人员”,是需要细化明确的。
一线反馈
人才队伍的稳定需要加强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传染病医院成为重要防线和阵地。相关医务人员表示,传染病医院的建设应进一步加强。
昆明市第三人民医院是昆明市乃至云南省疫情防控的主力军,昆明市确诊的新冠肺炎病人,大部分在市三院接受治疗。为此,该院关闭了9个科室,用于救治确诊病人和隔离观察密切接触者,该院直接参与疫情防控的人员达900余人,使得医院效益下滑严重。但财政拨款的金额,只占该院总支出的3%,医院承担的经济压力非常大。
“应对公共卫生事件是我们的职责,大家都有责任感和使命感去完成这项工作。我们经历过非典、禽流感、登革热等传染病防治,再苦再累,大家都没有怨言。目前,我们最需要的是队伍稳定、人才稳定。”市三院感染科主任黄瑛说。
作为传染病专科医院的主力科室,感染科承担着60多种传染性疾病的治疗工作,但整个科室中,只有主任黄瑛和护士长杨雪梅是工作近30年的老同志,其余医务人员都在35岁以下,人才断层明显。
受当前医疗体制和财政拨款等多重因素影响,医院、科室的收益决定了医务人员的工资收入。感染科平日里是冷门科室,医护人员的工资收入是各科室中较低的,即便是在职在编的医务人员,平时的工资标准也低于其“档案工资”。因此,部分医生会选择效益好的科室,甚至跳槽到其他医院,稳定人才队伍就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
与工资待遇相关的职称评聘也是医务人员非常关注的问题。尽管近期中央与云南省出台的政策中都指出,一线医务人员在职称评聘中优先申报、优先参评、优先聘任,晋升职称、晋升岗位等级不受本单位岗位结构比例限制,医务人员参加疫情防治经历可视同为一年基层工作经历。但在一线医务人员看来,一些措施还需要进一步细化。
刘贵明介绍,由于财政拨款较少,一线医务人员晋升职称、岗位不受结构比例限制后,相应工资待遇将会提升。但问题是,超出结构比例的相关人员,如果增加的工资待遇由医院发,人员退休与职称、岗位相关的待遇能否延续?
在岗人员多、事业编制少,是全国各大医院普遍存在的情况。市三院1500余名医务人员中,事业编制名额仅630个。很多在一线工作的医务人员并没有编制,这部分医务人员的职称评聘工作以及相关待遇在退休后是否延续,如何做好同工同酬等相关工作都需要进一步细化。
为医务人员购买商业保险,也是很多医务人员比较期待的。在救治传染病人工作中,医务人员也面临感染风险,一旦感染可能会影响医务人员一生。尽管目前已有工伤认定体系,但刘贵明认为,多一份商业保险作为补充,能更好地保障医务人员不会陷入因病致贫的困境。
医护声音
尊重我们就是最好的奖励
2月4日, 昆医附二院的门诊副护士长尹辉作为云南省支援武汉第二批护理医疗队的一员,进驻武汉江汉方舱医院,她和队员们共负责6个病区270余张床位。她们严密制定护理计划,严谨、细致、科学地采取有效护理措施,配合临床医生做好每一位新冠肺炎患者的临床护理工作。“患者对我们都特别认可和依赖,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价值感,这是以前很少有的感受。”尹辉说。
在这场抗击疫情阻击战中,护士们承担了大量工作。她们是接触病人时间最长、距离最近的群体,身心压力非常大。相关数据显示,奋战在抗疫一线的医生中,50%以上为女性,一线女护士则超过90%。
尹辉认为,护理学和临床医学都属于一级学科,但两者的发展却不均衡。她建议,经过此次疫情,国家及医院层面应该出台科学的激励机制和创建相关平台激发护士潜能,调动护士的积极性,不断精进护理能力,同时鼓励护士做一些临床研发创造,让护士们形成长远的职业前景规划和专业价值感,减少护理人才的流失,才能在重大公共卫生事件时提供更为强有力的支撑。
“尊重”是抗疫一线医务人员反复提到的一个词,也是他们的共同声音。“医护人员是一群特殊的人,在疫情来临时要冲在最前面;但我们也是一群普通的人,也会累,也有做不到的地方。所以不要神化医生和护士,给予我们合理的尊重就是最好的奖励。”昆医附二院副院长、云南省支援湖北第七批医疗队领队罗志勇说。
“非典时期,医务人员被称为白衣战士、白衣天使,社会地位较高。可非典一过,社会上并没有形成尊重医务人员的风气,医闹频繁。这些都是医生的问题吗?这次疫情过后,我们更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法制建设和道德建设上形成尊重医务人员、尊重科学的风气。”昆明市人大代表、昆明眼科医院院长段智寰说。
各方建议
出台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地方条例
据悉,昆医附二院对此次支援湖北的医护人员都有嘉奖,并拟推荐44人申报三等功。市三院也将表彰90名奋战在疫情防控一线的医务人员。
在全市层面,要如何为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制定科学合理的激励措施呢?朱绍坤建议,应遵循合法性、合理性、程序正当、真实性和便民性的原则,要充分考虑该类政策对一线医护人员的的整体适用性。制定一定的奖励性政策十分必要,但应因地制宜、因岗制宜,邀请社会公众参与、集思广益,根据不同行业从业人员的具体需求和各地的实际情况进行制定。奖励性政策可从奖金发放、薪酬提升、荣誉颁发、职级晋升等多维度进行考虑。
段智寰认为,对医务人员应注重物质奖励,并解决长期困扰医务人员的职称、待遇等问题。“不能在宣传过后,该解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好。”
杨慧建议,医护人员的嘉奖可以参照警察、军队的形式,对表现突出的干部,对在疫情防控中承担重要职能、贡献突出的医疗机构、公共卫生事业单位等,给予不同层次的表彰奖励,对于牺牲的医护人员应该评为烈士。
对此,昆明市公安局政治部表彰奖励优抚处处长熊红雯介绍,相比其他行业,公安机关的表彰奖励制度较为完善,从公安部、省公安厅、市公安局层面,都有相应的表彰奖励机制。昆明市开展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之后,市公安局启动了战时表彰奖励机制,每周进行通报表扬,每半个月进行嘉奖。在战时,表彰奖励能够增强民警的荣誉感,对鼓舞士气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市三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夏加伟认为,不论是医务人员还是其他岗位上的疫情防控人员,表彰奖励应用风险等级和付出作为评判的标准,每个岗位都应该产生先进,以此激励士气又能兼顾公平。
李春光认为,对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还应反思在应对疫情工作各方面的得失。“作为人大代表,我准备提交立法建议,建议昆明市颁布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对物资储备、防控措施、表彰奖励等,用立法的形式进行固定。”他说,尽管在国家层面有《传染病防治法》等涉及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法律法规,但条款较为框架,不细致的条款易导致各地在执法时出现偏差。例如,各地封闭公路、征用防疫物资时出现的问题。因此,昆明市应出台可操作性更强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并把违法行为的惩戒措施、对疫情防控人员的表彰奖励办法等写入其中。(昆明日报 记者程权 陈雯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