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电视台制作的《国家宝藏》第二季第五期中,青年演员张若昀饰演的“聂耳”,为观众讲述了国宝——聂耳小提琴的前世传奇。

也许这是《国家宝藏》上最年轻的一件国宝,但是它背后的故事却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聂耳的这把小提琴,做工并不精美、用料也不考究,但聂耳用它创作了《义勇军进行曲》等众多爱国歌曲,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唤醒了国人的民族意识,激励无数志士仁人救亡图存之心,让中华儿女敢于站起来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如果能用第一次奏响《义勇军进行曲》的聂耳使用的小提琴再次演奏国歌,既是对国歌的献礼,也是对祖国的献礼。这个大胆的想法,是云南省博物馆提出的。

然而,想要让这把小提琴重现昔日光辉并非易事。作为一件文物,要保持小提琴原本的样貌,做到“修旧如旧”的文物修复规范;作为一把珍藏在云南省博物馆的小提琴,省博物馆的馆员们希望能通过修复,让小提琴如同聂耳在世时一般,再次奏响《义勇军进行曲》,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聂耳小提琴的前世传奇

在云南省博物馆,记者采访了讲解员陈奕垚,他说:“国宝,在魂不在器,聂耳小提琴最重要的是,在那个时代,让很多年轻人获得更好的精神支柱。”他讲起了这把小提琴的故事……

1935年,年仅23岁的聂耳,从一个不起眼的练习生奋斗成为英商东方百代公司的音乐部副主任,他开始出演男主角、创办乐团、灌制唱片,在风云际会的大上海,赢得了无数的闪光灯和掌声,远大前程正向他热情地招手,可他,却为了一个承诺,独自一个人,带着他心爱的小提琴,踏上了东渡日本的邮轮……

时光回到1931年2月9日,18岁的聂耳在日记中写道:从家信知道,逸乐电影院送我一百元,汇一半给我慈爱的妈妈,另外一半,买了一把小提琴和一些零件。日记中提到的这把小提琴,就是国宝——聂耳小提琴,这把小提琴陪伴着聂耳的最后一年,聂耳就是用这把小提琴演奏出了许多作品及《义勇军进行曲》。

1933年初,经田汉介绍,聂耳加入中国共产党。1935年2月,田汉被国民党当局逮捕。此前他刚写了个剧本梗概,名叫《凤凰的再生》,后改名《风云儿女》。电影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被田汉写在稿纸最后一页,刚刚写完两节,田汉就被捕了。当时,聂耳正准备去日本避难,得知电影《风云儿女》有首主题歌要写,主动要求为歌曲谱曲,并承诺到日本以后,尽快寄回歌稿。

1935年4月18日,聂耳到达日本东京。在国家危难的时刻,聂耳身在异国的内心无法平静,他决心用笔为枪,用歌用音乐去鼓舞人心,让这首歌唤醒众多沉睡的人,为了民族战斗,为了胜利而战斗。最后,聂耳用小提琴拉出了曲子,之后历尽千辛万苦将稿子寄回到了上海电通影片公司。

电影《风云儿女》前期拍摄完成以后,田汉的主题歌歌词并没有确定歌名,而聂耳从日本寄回来的歌词谱曲的名称只写了3个字“进行曲”。作为电影《风云儿女》投资人的朱庆澜将军,在“进行曲”3个字前面加上了“义勇军”,从而把该曲命名为“义勇军进行曲”。

1935年7月17日,聂耳在日本溺水身亡。他没有看到电影《风云儿女》上映,也没有听到合成后的《义勇军进行曲》。伴随着电影的公映,《义勇军进行曲》传遍全国。新中国成立后,这首歌被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广东省博物馆馆长魏峻曾谈到对这把小提琴的感想:在聂耳的日记中,他曾经多次提到自己心爱的小提琴。在他离世的前一天,也就是1935年7月16日,他在日记中仍然写道:“明天开始新计划,随时不忘的是读书拉琴。”

据云南省博物馆工作人员介绍,20世纪50年代,聂耳的亲朋好友将聂耳的5000余件遗物捐赠给了云南省博物馆,其中便包括聂耳小提琴。

开启聂耳小提琴的修复工作

聂耳小提琴产自德国,做工虽不精致,质量也不属于上乘。岁月还在琴身上留下深深印记,一些油漆已经脱落,琴身边缘也留下不少磨损痕迹。

今天,聂耳小提琴安静地放在云南省博物馆,84年来从未奏响……小提琴琴弦依旧光亮如初,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主人,等待着有一天能再次发出那激昂而如泣如诉的琴声......

据省博物馆技术部主任沐蕊介绍:“重新修复聂耳小提琴,我们很早就有想法了,2008年,我们对它做了养护,但由于多方面的原因,这件事不成熟,就摆下了。2016年,通过有关人士介绍,我们认识了云南艺术学院的一位老师,他后来推荐我们认识了中央音乐学院的著名小提琴演奏家高参老师,我也去听了高参老师的音乐会,很受感动。我就与高参老师讲到了想修复聂耳小提琴的事。因为小提琴是国家一级文物,要遵循修复文物的原则,再加之又是乐器,所以要具备两个条件才能实现。后来,我亲自到北京去拜访高参老师,最终,我们博物馆与中央音乐学院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成立修复工作组,对聂耳小提琴进行修复。”

省博物馆邀请中央音乐学院提琴制作与研究中心副主任(主持工作)、著名小提琴制作家、修复专家高彤彤先生主持修复工作,开启了聂耳小提琴的“重生之旅”。

6月18日,高彤彤、高参一行莅临云南省博物馆,对聂耳小提琴进行了仔细的“体检”。云南省博物馆副馆长田景能、技术部主任沐蕊、保管部主任樊海涛及相关工作人员向高彤彤一行介绍了聂耳小提琴概况。

针对此次修复工作,记者对高彤彤进行了采访。高彤彤说,小提琴是一种极其敏感脆弱的乐器,同时又极容易因环境的细微变化影响音色,因此一把趁手、高品质的小提琴需要固定频率的调试和保养,才能激发它的最好状态。小提琴修复,可以分为三种不同等级:修理(repair)、修缮(restore)和高级修复(high restoration),尤其以后者难度最高,它针对的基本都是博物馆级或珍贵的古董琴。

高彤彤谈到:“我曾经拿过Stradivari、Amati、Guarneri 这些世界上最著名的小提琴,但都没有像拿到这把琴时这样激动。我们的国歌是用这把聂耳的小提琴创作的,它是我们共和国的骄傲!这次为它‘体检’,同时能够修复它,意义非凡,心情也难以言表。从今天‘体检’的情况来看,聂耳小提琴的修复有一定难度,但不是特别高,我们有信心、有能力,让他在今年国庆节前修复完成并用于演奏。”

演奏这把琴是否会对它造成伤害呢?高彤彤认为,人们无需担心,这个(演奏)不会对琴造成任何伤害,如果是专业演奏者来演奏的话,相反,对琴有益无害,为什么呢,因为所有的展示在世界各个博物馆里的世界名琴,小提琴,都是定期要让演奏家来进行演奏的,保持它拥有一个正常的演奏状态,所以对它来讲,(演奏)是一种帮助。

沐蕊主任介绍:“目前修复工作进入到启动阶段。通过高彤彤老师他们来到云南对小提琴进行‘体检’的结果,值得欣慰的是,小提琴没有变形,所以校正是有希望的,现在,有一些小零件有缺失,面板、背板有脱胶的情况,下一步要做诊断书、评估书,向国家文物局备案,走完行政程序后,还要请专家做评估论证。修复的过程还是很艰难的。下一步是修复方案,我们希望在今年国庆节前修复好,在北京的音乐殿堂,邀请著名音乐家演奏,向全国人民做汇报演出。”

84年漫长而历经沧桑的岁月过去了,今天,让聂耳小提琴重生,这是人们期盼的愿望,国歌——《义勇军进行曲》,能再次用聂耳小提琴奏响吗?人们期待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云南日报 记者李悦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