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信息港讯 中秋的月亮像是点亮相思的灯火,望一眼就能让远游的人肝肠寸断。银盘一般明亮的月亮,穿行在低矮的云中,天空是淡淡的灰蓝。
城市的灯光里觉不出月光的明亮。在乡间,这月光会像是撒了一层薄盐在地上或是落了微雪。草、花、树、房子、人、都笼罩在似雾像烟微光中。山川和河流、故乡和他乡,整个世界都被着嫩白的微光拥抱着。
夜渐深,南乡子书店特意开到很晚,就等着月光降临。昆明快睡了时,月光照进了南乡子书店。
月光柔柔地照进书店时,要快关门了。穿白裙子的姑娘突然进到店里。她点了咖啡,坐进月光照亮的窗边。我把关了的灯再打开,她说,我坐一会就走。我说,不怕,还早。南乡子书店的灯会一直为旅人亮着。
她点了一杯哥斯达黎加。高纬度出产的哥斯达黎加咖啡香味浓郁,略酸。90度水温冲进滤杯,咖啡的的香味在店里弥漫。
上了咖啡,我又回去看书。从南乡子的窗户看出去,月亮就挂在门口梧桐树的树梢上。姑娘开始打电话,电话另一头应该是她的亲人。说了几句她就哽咽起来。我从未离家太远,我的所有亲戚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觉不出中秋之夜倍思亲的苦楚。
我递上几张纸巾。她说,谢谢叔叔。我问,想家了啊。她点点头。她从给我看手机上的照片。不知道是哪里的乡下,院子里摆满了拜月用的供品。月亮挂在山峰之间,两名老人对着镜头表情严肃。姑娘的眼泪不断,我无意再打扰她,回到座椅上。
那张模糊的照片是如何把人的泪腺给打开的?是月亮还是亲人?还是那个熟悉却又不能亲历的场景?多少年来,我觉得矫情之极的此类情感忽然变得真切起来。生离的苦楚,在中秋夜被温柔的月光放大成无限大。
月光更加明亮地照进书店时,姑娘起身道谢走了。我忽然想起,南乡子书店收藏的那些旧照片。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是不是也有人在此刻想起他们?
照片有大有小。照片被送到南乡子书店时,散落在昆明某个城中村的地上。我从大到小整理好,装进塑料袋。中秋的月光中,我又从小到大的把它们拿出来,摆在老门板坐的桌子上。
照片一些标准照。昆明东风相馆、国营昆明艺术人像等相馆拍摄了这些照片。旅游留影则在西山、石林等等的地方,看不出是谁拍的。照片上的人面容清晰,有的穿着军装、有的穿着便装,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
有一些合照,像是姐妹又像朋友。黑白的照片上记录下那一刻他们的欢乐。有一张菊花开得很美。应该是旧时秋日的大观楼吧。
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谁把这些照片丢弃在肮脏的地上?他们是谁的亲人?中秋月圆时,会有人为他们哭泣吗?
他们就在南乡子书店,是不是就是你想见的人?
旅人们,你在哪里?南乡子书店在等你。
南乡子书店被月光包围的时,我关了门。街上清冷,步行回家,月光笼罩着我。灰蓝色天空已经变成灰色,只有月亮周围还可以分辨出一点点的蓝色。云彩全部退了,月亮像画布上遗落的一块纯白的颜料。旅人们,你在哪里?南乡子书店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