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篇题为《中国最富村负债389亿 天下第一村华西村到底经历了什么?》的文章在网络上发酵。文章披露的华西村负债情况,其实传闻已久,而且与大公国际今年7月的信用评级数据可以相互印证。诸多信息表明,华西村目前确实面临不小的挑战。
华西村的兴与衰,给人提供了很多思考角度。比如,由“能人”带领全村实现集体富裕的模式能不能长效,计划型的村内财产分配制度是不是有违市场经济原则,会不会妨碍现代企业制度形成,集体经济模式是否适应现在的发展环境等等。
就农村经济的未来发展而言,华西村的兴与衰提供了一个典型案例,任何角度的思考都有其意义。但是,因此就断定一种模式的成与败未免轻率。
一个村的兴衰难以代表一种模式的成败,改开以来中国农村经济的发展历史由多种多样的探索共同创造,即使是集体经济也存在多种特征,华西村不是唯一模型。
作为较早与市场接轨的农村企业,华西村不可能不经受市场风雨。世界上不存在能够规避市场风险的经济模式和经济实体,规模越大风险越高,这是常识。所以,与其追问曾经以华西村为标杆的集体经济模式是不是还有效,不如追问华西村的经济决策和治理方式更客观,更准确。
事实上,华西村近年负债率高企而利润迅速下滑,很大程度上是没有适应“三去一降一补”的大环境的结果。
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钢铁业就是华西村的支柱产业。在去库存、去产能、去杠杆的新调控方针下,从2015年以来,许多钢铁企业降了库存,提高了利润。而华西村显然没有搭上这趟车。此外,从企业内部治理到农村治理,华西村仍然基本沿用改开初期的老套路、老办法,也加剧了华西村的内部博弈。
其中最为外界诟病的是过度近亲繁殖的家族式治理。据了解,华西集团主要职位均由吴仁宝家族占据。2003年,76岁的吴仁宝将自己执掌42年的华西村最高权力移交给了四子吴协恩,更是其家族式治理的经典注脚。而一个亲缘关系错综复杂的企业,必然难以适应以契约精神为导向的现代市场经济。
所以,无论是企业管理还是农村治理,华西村都亟待转型。给企业员工发30%的工资是否合理合规,该继续由“能人”说了算还是制度说了算,怎么处理好与周边的经济互动关系与银行债务,华西村都需要深入思考。
但是,无论华西村要走什么样的转型之路,都无需扩大化解读。正如华西村曾是一个时代集体经济的风向标,但从来没有被规模化地复制一样,过去的农村经济发展史表明,中国农村经济,不能只有一种单一模式,多元化的发展路径才最能激发活力。
当然,无论华西村走什么样的转型之路都应合法、合规,由企业及管理层承担主体责任,而不能靠金融风险转移,以维持曾经笼罩在头顶的光环。
只要痛下决心转型,就总会有机会,这正是当年吴仁宝带领华西村人走向市场,打造“天下第一村”的秘诀。而当下华西村可以搭的转型便车,就是即将于明年启动的集体产权制度改革。
作为集体经济曾经的样本,华西村有充分的条件对集体资产做好清产集资,有充足的经验尝试在村内实施新的股份合作制度。
只要赋予村内合作企业和员工更多的自由选择权和资本支配权,华西村未尝不可以闯出一条新的发展之路,重新走向兴旺。(徐立凡)